gray灰讪

给饿昏的自己做一口饭吃~

distance/2/Norwegian forest

distance

2/Norwegian forest


*不是每一片树叶都会得到适量的阳光,如果长得位置不好,它会晒不到阳光,它会得不到养分,它因此难以成长一片宽阔明亮的叶子。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我花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离开苏格兰,不用觉得奇怪,因我的交通工具委实不多,仅仅是我的一双脚而已。”


“当我登上去往挪威卑尔根的船时,一切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让我感到难过的是,在我上船的第一个晚上,我得了肠胃炎并且为此疼痛到昏迷,以至于在下船的第一天我便住进了医院。”


“说笑似的,我那胃里的苏格兰威士忌似乎仍有余存在我翻云覆雨的胃里,我记得我说过,想要得到苏格兰威士忌的人们,返程时总是空手而归。那一切便不奇怪了,我带走了它,它也要给我留一点儿惩罚。”


“令我最最奇怪又讽刺的是,平常麻痹我所有感官上的痛觉的血清,包括心脏里的疼痛的血清,此时竟一点作用也没起。是不是因我自私的暂时的抛弃了黑寡妇这一头衔,它也将我使用它的权利,暂时收回了。”


Natasha在华盛顿或布鲁克林,抑或是在俄罗斯时,总是不会去医院的,“不会去”,意味着只要慢慢等待,待到那病菌在自己体内储存到一定的限度,再由那万能的血清一一消灭,如若是以一个人在流浪时的经历这样看来,在医院待一阵子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被勒令在那住上一个星期,就这么说来,这一个星期我不能离开这座被山上一览无尽的森林包围着的‘白房子’”


卑尔根是个迷人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囚禁在深山老林中,也许Natasha会觉得卑尔根更加迷人的。

卑尔根医院肠胃科住院部的病房单间面积不大,总得来说只能住上两个人,再多些护士挤进来抽血或是打点滴的话,就略显得有些挤了。

17楼的地理位置极好,天气晴朗时能看见北海的浅湾上偶尔掠过的几只海鸥。


“看遍了苏格兰绽放的花海了,再去看这里像原始林一般拔地而起的杉树也觉得是别有一番滋味。”


同屋的本地女孩递过来几粒口香糖,她穿着蓝绿色的病号服,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个又一个针眼,想罢她是久居在这里很多年了,Natasha接过她示意友好的糖。


但那女孩急匆匆的想说些什么,却又只是欲言又止,掩面揉了揉发黄的脸。


晚上Natasha在床上蜷着腿小憩,可是不知为何被杉树映得有些发冷的医院里却格外的燥热,惹得Natasha竟无法睡着,微眯的眼神里隔着黏腻的眼皮在黑夜中四处瞎摸。腕上那块小小的蓝宝石在被窝里折射着一点点光芒。


实是无聊的狠了,拿出来静静观察,蓝色的石块棱角分明,那坚硬的外壳下像是泛起了蓝色的涟漪,没有一丝杂质能让Natasha锋利的眼神揪出。

不是过分的古水无波,也不是过分的深邃。


猎绳带久了还是会有些磨人的疼。

尽管她并不知道究竟是胃疼,还是手疼,还或者是身体上其它部位的疼痛。


“嘿——我叫Harold.”

隔壁床的女孩彻底翻转过听见她动来动去而不得不微微侧过的身子。

任由心上麻木的疑惑为何一名女子要叫“Harold”这般男性化的名字。出于礼貌,还是本能的因为吃过别人的糖而平静的回答她,“我叫Natalia.”。再回过神时,瞌睡虫早已悄然爬上了她颠簸了几日几夜的驱壳。


“如果说Kathy是我这一路上见过最幸福最活泼的姑娘,那么Harold则是我在这次流浪中见过最奇怪最另类的姑娘。”


“卑尔根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怪,昨晚明明还燥热的很了,今早太阳挂的顶高,却又是个凉天。”Natasha还是被迷人的北海阳光和Harold的嘀嘀咕咕扰了清梦。

“我说你睡醒了没?要真这么累,昨晚又为什么睡不着觉?”Natasha翻了个白眼,Harold倚在窗前为自己养的仙人掌浇水,借着初春的阳光,她再一次将Harold的样子重新在心底描摹了一遍。


“Harold的古怪并不只是单指她心里或说话的方式与时间的古怪,而是从头到脚的从里到内的古怪。”


她的个子不高也不矮,头发却比Natasha的指甲盖还要短,她不胖不瘦,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斜着眼睛看别人,她的病床周围堆积的满地都是书籍,或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可是令人纳闷的是,除了来做护理的护士和主治医生以外,从未见过任何她亲朋或好友来探视过她,她就像是真真实实住进了医院一样,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生长在这里,直到只剩一把灰进黄土的时候,她才消失不见,连同她带来的东西一起烧掉,如此尔尔,这么一想,Natasha看着她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拨弄指甲盖连着肉那块的死皮,不觉生生打了个寒噤。


不为何。


“您是从俄罗斯那边过来的吗?”得亏护士小姐硬生生没让她沉迷于自己心里的探索。

想起前几个星期在伊戈镇也有人这么问过她,不禁坦言笑了。

“我从美国来的。”

只是一句从何而来的陈述,拨弄着指甲盖的Harold倒是感了兴趣。

“你是流浪者吗?我的意思是,你是要在各地环游吗?”

小姑娘和护士小姐都来了兴趣,Harold挪到床边,护士小姐更是不知从何地搬来了一把三角椅,围坐在Natasha窗前听她讲她一路上的见闻。


“我什么都说,从进入苏格兰开始一直讲述到我被送进卑尔根的医院,他们也就这样,什么也听。”


她讲起她在石滩上赤裸着身子跑跳,看着护士和Harold能够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实在是忍不住得意的仰天大笑,当她绘声绘色的讲起Kathy时,她们都感同身受的咧起嘴。


“真没想到我在医院度过了一个短暂又美好的午后,实在没劲的时候,护士从茶水间端来咖啡,这当然只有她自己喝,我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然后咽下自己面前那杯白开水。”


“我从没喝过那么难喝的水。”


第二个晚上已经明显没有第一天时那么燥热的像要勒死一个人的脖颈似的。

稀疏的凉气中听见Harold的一声浅浅的突兀的叹息。Natasha下意识的睁眼一惊,听见她老气横秋的唉声叹气,不由得想要逗逗那个面对着她躲在被窝里的姑娘。

“大晚上的你又抽什么风——”

“Natalia…我…我是说你以后,还会这么一直旅行流浪下去吗?去更多的城市?见识更多不一样的人?你会吗?”她急匆匆的想要一个答案。

“是啊——直到我找到那个归属地为止。”


良久的静默,今晚卑尔根的天空丢失了持续已久的空寂与纯净,氤氲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连带着被杉树枝遮挡的稀稀疏疏的天空也染上了阴霾。


“我在医院少说见过的人也有上百个,与睡在你床上的其他形形色色因什么什么病进来的认识也有不少,有的精气爽朗的下了床,从那扇门走了出去,有的白布一盖就从这里抬了出去,你却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人。”

“此话怎讲?”Natasha支起手肘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假若那些人分成了两类,我们暂且将他们分成两个选项。A者为人真诚,与我什么话都讲,讲出来却一字一句都是有根有据字字确凿的。B者对我摆出不信任的态度,将所有真话都吞入病变的肠胃里,说出来的夸大其词泛泛而谈,让人根本没法信…”

“那那些真话吞进身体里后又如何排出来呢?”Natasha打断小姑娘的不屑演讲。

“这还不简单,一般这样的人都不太聪明,他们将真话抛在别处,例如别个病房,每当我被他们的谎言埋的透不过气来时,我在离开这里时听到他们将他所有的真实全又倒在我头上。”她敞开了肚皮大吐为快,期间拿起水杯的水升起又落下。


“要不是我又将话题引回中心上,那麻雀铁定是要将那玻璃杯来来回回磕到碎裂不成。”


“而你,”她顿了顿,摇摇头。“你就像一道只有两个选择的题目中的第三个选项。”

“我知道你肯定在脑子里选择,何时真何时假,可是我听进来的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我看出来你还是不太信任我,要不然你就不会从不把背后露给我。”

她讲累了,在床上嘀嘀咕咕好一会儿瘫着。“小姑娘家家,不要想太多了。”

“你今天下午讲的那些故事全是真的嘛?我只想听你回答我一次最真实的话。”

“是的。”

“那你很有讲故事的天分。”


她第一次梦见Steve,梦见大家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被杉树枝包围的夜晚。


“真的要去吗?去瓦坎达再重回冰冻的时日。”手捧一杯威士忌,棕褐色的眼瞳贴着红发的身影。

“是啊,也许瓦坎达能让我的胡子变得更长一些。”Bruck少有的幽默,不得不说他的幽默感还是差到没水准的一塌糊涂。

“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与Steve的故事?”

“你可不要再重头说一遍你是如何将他从过去的回忆深渊中拉到朝前看的故事了——”

Natasha不知是自信还是被他逗笑了般哧哧咧开嘴。只不过从现在看来那样子的自信实属自信过头了,回过头来想竟荒唐的可笑。

“我很羡慕你的自信。”他仰头猛灌了一口白兰地,“也不知道你是为自己开导人的能力,还是为老冰棍走出过去的能力的自信。”

“不过,你就这么相信他完完全全从过去的Peggy走出来啦?”

“我信。”

听到这两个字,他灌酒的姿势就这么奇形怪状的在半空中停驻,Natasha不安的打量周围,微醺的她以为他是被某个未在地球现身的法师给定住了,然而从他嘴唇里缓缓流下的酒液告诉她根本没有什么法术。

良久他擦擦嘴。

“不过你半夜就这么跑来开导我,陪我喝酒,你不怕他…”

“我相信他不会多想。”红发幸福的扯起嘴角。

“哦…哦…好吧”他的身形开始摇晃,彼时酒吧的另一端一个健硕的金发蓝眸正在注视着这谈笑风生的这两人。

“那还是要祝你们新婚快乐了啊——”

后面的发生的种种,像是她不小心打碎的酒杯,无论在梦中如何拼凑,却是再也拼凑不完整了。

因为那裂开的玻璃,有一片被Natasha藏在了床垫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却再也不想找到了。


也许他是对的,

你果然还是对信任什么的太过于自信了。


“那个夜晚注定是要惊魂不定了的。”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Natasha像是喝了白兰地一样醉醺醺的醒来,脑袋像是裂开了一样疼,五六点时的卑尔根上方的阴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只凭着一点点清晨的微光,微睁着眼睛。

隔壁Harold病床周围紧实实的围了一圈人,穿着令人觉得苍白冷酷的大褂,眼镜里利利索索的反射出锐利的光芒。


“那主治医生指挥几个护士,推着Harold的病床,低吼着,离开了这个房间。也许我体会到你之前在信里所说的,害怕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突然在你的世界消失不见的心情了,我几乎是难过的无法起身。”


“对不起,原谅我。”


“Harold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何一住就要在这住了三年?”Natasha几乎是才重新发现,床头上那块立牌上写的入院时间。

“胃癌。已是晚期了。”

“她的父母呢?为何总是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是个私生女,母亲也是因为这样在她上高中的时候过世了,而那狠心的父亲除了因愧疚而打钱过来治疗以外,再不过来探视了。”


“医生说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便是眼下,他们不知道她哪一天会突然死去,也许我这么说有些残忍了,但我真的不知该用何种语言何种文字来描述一个人的即将死亡。”

“她说如今京都的樱花该是盛开了,她说她也想向我一样,有机会能再去多看一眼这千姿百态的世界,可能的话,还想要我领她去纽约或别处玩玩。”


“可是难过的是,我们都知道那个答案——不可能了。”


Harold还是在Natasha住在这的第三天傍晚回到病房的。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像是过了一遍水的人,她浑身无力,唯得嘴角的肌肉在大力的向上扬,勾勒一个巨大的角度。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

怔怔看着她的侧面被夕阳打上一层定了格的金光。“那么,生的意义是什么呢?”问这个女孩,也问自己。

“我也许找到了——”

“三年以来,我陪伴了许多人走过他们要走的时刻,无论是去那里,在这冰冷的,被杉树笼罩的白房子总需要一点儿温暖,那些以为没有希望的心,也许要一点儿温暖。”

“我守在这里,等着一个又一个人上下站,我没有去外面胡作非为,只是把我的所有,把我温暖的心分给了千千万万冰冷冷的人,尽管他们不在这里了,但他们始终记得我。这样一来,我的生命便有了完整的意义。”


“我确实被她温暖到了。一个不惧生不惧死的勇敢姑娘。”


还有四天,Natasha的病房生活,因为Harold的存在,那腹部时不时的疼痛也不算什么了。她从女孩床头上一摞摞书中抽取了一本村上春树写的《挪威的森林》,想着剩下的几日能够打发点时间。


“我想着只是试试看,打发点午后无聊的时光,可是那个内容与标题并不相似的故事着实让我深陷其中,花光了我在这儿停留的所有时日。”


指尖翻动着已经起毛的泛黄书页,这部早些年发行的英译版本字句都有些生涩,但所幸并不影响Natasha的观感体验。


“渡边爱过三个女人,直子是他一生都难忘的挚爱,她在渡边给予她翻云覆雨的肉欲中沉沦,即使是渡边认为直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他,可是我觉得直子仍然是有点爱渡边的。

绿子愿意燃起真心,用热情和陪伴的爱恋等来渡边的释然,可是在直子死后,爱绿子也爱直子的渡边开始迷乱,迷乱在过去的美好时光,他也许狠狠伤害了绿子的心。

而初美早已完美的不是渡边爱的对象,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一份纯洁的仰慕。”


而此时此刻,一个高大又跌跌撞撞的身影闯进了她空洞洞的大脑,Steve。她哑然失笑。


“我并非是有意在我的脑海中,抑或者是这份邮件中提及SteveRogers,我只是不想对你隐瞒我的第一感觉,我的想法,因为盲目的去掩盖是懦弱的。”

“我的脑子里妙趣横生,这关乎我与他之间发生过的事,但我不会明说,他即不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想,也许从前的我身上有一部分东西像极了绿子,但那只是从前的我,从前的我在是黑寡妇,但现在我被认为‘辞职’,所以我不再是从前的Natasha了,而故事里的直子,在我看来也与Peggycater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相似,但这不代表完全,只是就我们这三个人的故事来说的共同点,可我现在已不再是绿子了。”

“也许是医院消毒水味道太浓,那短时间我的脑袋总是混混沉沉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


离开医院的时候,Natasha以为自己在经过与Kathy的告别已经擅长说再见,可是她还是有点放不下这个此时此刻已经快要日暮西山的女孩。

她像Natasha刚来的时候一样倚在门框旁,将那本破旧的《挪威的森林》塞在她的包里,即使小姑娘不想被人看见,可是Natasha还是注意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不知道你是不是我最后一位室友了。”她嘟起嘴巴。

“别胡说!”Natasha佯怒的揉了一把她乱糟糟的头发。

“我妈妈出生在瑞士,她总是同我说日内瓦湖的美丽故事。如果你去到那里的话,能不能拍一张照片寄给我。”

“那你要等我——”Natasha语气严肃的问他,“好——我一定等你来信。”


“wanda,有些承诺,我们都说的太早,不知道还会不会实现,但我们都知道,只要你的心里仍有它的痕迹,即使不说或者没有机会实现,它一直都不会磨灭。”


Natasha背着包离开的那一天,卑尔根感性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尽管很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但她还是在之前那个和Harold一起听她讲故事的护士那里留下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告诉她,如果Harold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立即发电子邮件通知她。


“生命的意外太多了。我只望你记住一句话,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


由于天气的原因,离开医院的那个星期三,Natasha只在卑尔根附近转转,只在港口附近吃了海鲜,挪威海鲜物产丰富,其中以三文鱼为最,虽然Natasha并不热衷于吃生物海鲜,但用她的话说。


“一旦你站在这个地方,你会想要不顾一切。”


“等天气稍微好写些了,我从这个北欧最大的港口之一,再次乘上独轮,从西面北上至松恩峡湾,再从东面直直穿入中部的挪威。”


同Natasha一起进入松恩峡湾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挪威徒步爱好者,Natasha少数与他们交谈了几句。

“你不太像是只来看峡湾的游客,你是要去艾于兰还是要去弗洛姆?”

Natasha摇摇头,这两个极为陌生的地区名词Natasha一个也不了解,她只是来顺道看看,医院里的挪威人夸耀的松恩峡湾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同他们嘴上扥那些形容词一样美。“我只是来看看,仅此而已,等船回到大西洋,我还得北上去看北极之门。”

“特罗姆瑟?”那些带着各式各样徒步登山的工具的旅人无不惊讶的看着她,一个看起来不是非常强壮的外地女人竟要孤身一人去到那挪威最北的城市之一。

“是的。”

“是准备去看极光吗?”那男人似乎怕她听不懂一样指手画脚的,因为她长得既不像英国人,也不像美国佬。谁料Natasha英式口音的英语讲的极妙。

“正是如此,慕名而来。”

“你太会挑时间了,眼下三月末旬即将来临,北极光几乎是凭运气才能看的见,不过那特罗姆瑟别样风格的民居也值得你去游玩。”五大三粗的男人们面红耳赤的说个不停。

“可惜没时间再前去观看盖朗厄尔峡湾的七姐妹瀑布了,我还得南下瑞士赴一个约定。”Natasha略微有些遗憾的说,要不是肠胃突然罢工,也许她能看见更多美好的景色。但Harold和医院里可爱的人们,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独特的风景。

“我想你的确来不及再去盖朗厄尔峡湾了,其实挪威的峡湾风光也七七八八一个样。”如若他不是经常在这两处地方徒步的本地人,他也许不会这样随意的扯谎安慰她。“特罗姆瑟能让你待到四月中后旬,北极光是你一生中都无法忘怀的东西。”他俏皮的眨眨眼。


在成群结伴的徒步者即将上岸之时,他们留给Natasha这样一句话。

“挪威人不沉迷物质,却沉迷于和大自然交朋友。再会,Natalia小姐,祝你在特罗姆瑟好运,希望你能看见北极光——”

“还未请教大名。”

“Lester.你可以叫我Lester。”


“他们真是一群可爱的男人,成熟有魅力,友好,淳朴,我在船向西行离开的时候,揣摩着他们说的话,可是脑海里仍然时不时冒出几个身影…Harold,Kathy,Lester,以及绿子,直子,与渡边。”


“船上的一个旧音响放着披头士的歌,其中一曲我实是喜欢的紧了。那《挪威的森林》的曲调让我又不自主的想起直子自杀前与玲子的对话,想起木月死时的种种行为和绿子在父亲遗像前哀求渡边抱着她睡觉的场面…于是脑海里冒出来的人物又变幻成了成片成片笼盖着天空的杉树林,被枝丫埋没的白房子只浅浅探出个头,以及草色的沼泽…”


“松恩峡湾也有森林,只不过我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树,只草率的长在峡谷两侧的小山丘上,没有余力遮挡灰蒙蒙的天。”


这样灰蒙蒙的被细雨绵绵概括的峡湾风景极好,两岸山高谷深,谷底山坡陡峭,垂直上长,直到海拔1500米的峰顶。岩石在雨中还能呈现遍布的状态,她一个一个的去仔细辨认,主要是花岗岩和片麻岩,并在其中夹杂着少数的石灰岩、白云岩和大理岩。


“渡轮的速度极慢,一来一回我竟花了三日半的时间抵达特罗姆瑟。”


刚从港口下船,Natasha就不得不钻入超市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这里的天气一年有五个月的温度都在零度一下,她不得不多备些保暖驱寒的物品,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上至吃穿,下至用度。

“如果要去看极光,那么你还得再买极地帐篷,野外电子炉,睡袋,各种各样的保暖衣物,手套等等,你还得多备几个罐头等等之类的了…晚上你决不能进入北方的平原,还是等天气好些的下午进去准备帐篷什么罗里吧嗦的东西…”Lester在船上这样对她说到。

Natasha在特罗姆瑟的一家名叫“最北的旅馆”的驿站住下了,她只在那度过这个“不能进入平原”的夜晚。

特罗姆瑟早已进入了北极圈,木质结构的房屋几乎家家户户都摆放着烧的火红的壁炉,Natasha披上巨大的羽绒服,脚上带来的那双灰褐色的方头皮鞋早已因为耐不住寒冷换成了里头缝上大片大片保暖绒毛的马丁靴,坐在旅馆二层大厅休息室的皮革沙发,挨着壁炉烤烤手。


“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店铺都被冠上‘最北的’称号,生怕大家不知道这里冷的要死一样。”


“我坐在挪威最北部的旅馆里的沙发上,再次翻开那本Harold赠与我的书,这才看见扉页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那小妮子真是要想方设法的不让我忘记她。”


稍微暖和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骨,回到那个总是在她翻身时怪叫的铁架床上,睡得正酣。


“从进入那片白雪皑皑的营地时开始计算,我光是支起那硕大的,对于一个人来说相对多余的极地帐篷,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我到之前,也已经有许多碰运气的人成群结队的踏上这片土地。”

“如果你怕冷,那你必须呆在相对较南的位置,相对的北极光分给你的美丽就会少一些,如果你想要饱览那自然的钻石,那你必须不怕寒冷的北上。”

“我停留在了中部偏北的地带。周围良莠不齐的长着不成群的木头。”

“当我终于如愿以偿碰上了好运气见到北极光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中左右,我不愿意再回味看见它之前的那八九个钟头,因为它们相对这一馈赠而言,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啦——”


没有比北极光更让人振奋的自然现象了。那绚烂的轨迹弧形缠绕在本就分不清蓝绿抑或者根根本本就是黑色的天空上,它照亮了整块大地,他们就像一道道魔法的痕迹,在寂静的极地天空上手舞足蹈的狂欢,时而又安静下来,给人更大的宁静的享受,许是因来到这里观摩它的旅人实在是热情的很了,它才不愿这么快离开,又悉数变幻着不一样的颜色,从最高层折射下来,拖拉出蓝,紫,红,绿,白,等等光帘。


那番景致,的的确确是叫人忘不了坏,只得震撼的将眼睛一眨不眨,不错过片刻极光的照耀,也是因为人们觉得此行不虚,运气极佳,才掏出各种各样的的摄影装备将这闪耀摇曳着极光的天空收录在永恒的回忆里。

Natasha也不例外。

“我那天拍的照片几乎不下百张,那个夜晚属实很长,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短暂的很。”


终于将北极之光还给更遥远的北方大地后,隔壁帐篷的一对年迈夫妇递给Natasha一块烤的焦焦的三文鱼腩。

“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嘛,好歹也带个男人来啊,怪冷的。”那老妇人裹紧身上的睡袋,领她进自己的帐篷吃点东西,已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时间了,老妇人的丈夫在军绿色的野外营地椅上喝着酒。

“打扰了——”Natasha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极光很美对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老爷子终于开口介绍自己与妇人。


“我又结识到了新的友人,他们是地地道道的挪威人,Mrs.Eckes与她的丈夫。”


Natasha拿起白兰地对着威士忌大口大口的灌进自己的喉咙,喉头的灼烧感疼的她眼睛发酸,从咽下的食道开始,到肠胃无一不像火烧起来一样热腾腾的烈着。

“来到挪威,总要喝烈酒的嘛,啤酒就像开水一样。”为了强调啤酒的不称心,老爷子还多多重复了几句。“没味——没味——”

Natasha的身体像是火烧起来那样炽热,不再感到冰冷的侵袭,一开口,裂开的喉咙又像含了块冰一样疼痛。

“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

“在特罗姆瑟待一段时间,再去…再去瑞士吧。”


“我记得我和他们咔嚓一声合了影,再回神,已蜷缩在睡袋里了。”


东边泛起一点点光,半梦半醒之间Natasha想了许多,从前遇见的所有人像是突然被聚集在一起,在Natasha被酒精把控的大脑里侃侃而谈,只是当事人的大脑像劈开了一样。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特罗姆瑟进入了迷人的四月,看完极光后,我将相机里的照片在‘最北边的相馆’里洗了出来,给曾经在我的旅途中出现的人物,Kathy,Harold…连带着我的一封封简易的信件寄了出去。”


“我告诉Harold,不妨再稍等我拖拉的腿脚,四月末我会给她寄出日内瓦湖的照片。”


Natasha的的确确在特罗姆瑟如同Lester所说待到了四月中旬。


“在那短短的白夜中,我去了特罗姆瑟博物,特罗姆斯达伦教堂等等地方。我挥霍着能不离开特罗姆瑟,能不去日内瓦的借口,一直待了很久很久。”


此刻Natasha又在慢吞吞且跌宕起伏的独轮中摇晃着身形,红色的长卷发不知何时已经及肩了,她只好用松松的橡皮筋在靠近脖子的地方矮矮的固定住,但那前额和侧额多余的碎发已久碍事,只能不厌其烦的用手指一次次的往后播。

哼起那熟悉的Norwegian forest,不觉已经离挪威很远很远了。


“我用很幼稚很偏激的想法在咸咸的海风席卷的甲板上想过很多——”

“是不是只要我一天不踏入瑞士的土地,一天没见过那沁人心脾的日内瓦湖,是不是只要我还未将Harold心心念念的照片与亲笔寄给她——”


“她就不会离开我们,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时候的我,在船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没有义务停下来。”


“只知道,那片幽深又神秘,让我感到压抑,心脏空洞洞的Norwegian forest,是真的真的,被我抛在脑后了。”



















日常问候/今日文评君 @小猩很不小心 暂时下线了,明日评论区会见到她的身影。

本来今日应是瑞士的,结果仔细思考结合自己最近生活与distance故事走向,选择了挪威卑尔根,松恩峡湾和特罗姆瑟。

结果这一写,就写了一天,挪威难写到难过。又因文素要求,早上重新翻阅了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看完过于空洞的憋屈,所以脑海里的题眼只剩下Norwegian forest这个名字,然后我就开始啰啰嗦嗦的且大胆无谓的谈了很长。

文中提到的Harold,护士小姐,Lester,Eckes以及上一篇提到的Kathy和Kevin这些种种人物的出现,都对Natasha以后的旅程和寻找答案的过程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怕你们忘记这么多人名,只好再写一遍吧。

而提到《挪》书中的几个人物绿子,直子,渡边的关系对于探究Natasha和Steve产生的矛盾,为何起争执,以至于一张白纸离了婚也有一定的线索。

上一篇文末我说wanda写信与Natasha回信的时间有些错误。

实际上wanda从三月份寄信,但是Natasha却跨越了整整一年才愿意回信,跨度不仅仅是两个月那么长,是一年,Natasha回忆了很长。所以这期间不仅Natasha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Steve,wanda那边的生活仍在继续,所以他们没了Natasha或者说是黑寡妇的生活又会怎么走向?


好了——谢谢你们对这个长篇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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